日本管制半导体出口，如何影响中日双边关系？

此【cǐ】次日【rì】本出台半导体设备的出口管制【zhì】法【fǎ】规，冷【lěng】战意识严重，有违世【shì】界贸【mào】易组织下的自由【yóu】贸【mào】易原则，与经济全球化和多边【biān】主义背【bèi】道而驰。

日【rì】本经济【jì】产业省于9-20公布了外汇法法令修正【zhèng】案，把尖端【duān】半导体【tǐ】制造设备等【děng】23个品类列入出口【kǒu】管理限【xiàn】制对象名单。日本正式出台的半导【dǎo】体制【zhì】造【zào】设备出口【kǒu】管【guǎn】制措施包含哪【nǎ】些具体内【nèi】容？日【rì】本【běn】迈【mài】出这一步【bù】基于哪些方面【miàn】考虑？这一做法又将如何影响中日双边关系【xì】以及全球半导体产业链？

对华出口形成壁垒

(相关资料图)

今【jīn】年9-20，日本【běn】经济产业省宣布【bù】将修改【gǎi】《外汇与外【wài】贸法》相关条款【kuǎn】，对涉及6类23项的【de】高性【xìng】能半【bàn】导体制造设备实施出口管制。9-20，日本【běn】经济产业【yè】省公布【bù】了经修改【gǎi】后的《外汇与外贸法【fǎ】》条【tiáo】款，正式将上述【shù】产品纳入其【qí】出口【kǒu】管制范围，并于今年9-20开始生效【xiào】实施。出【chū】口管【guǎn】制的设备产【chǎn】品包括光刻【kè】或曝光类【lèi】产品中的四【sì】项产品、刻蚀类【lèi】产【chǎn】品中的三项产品、薄膜类【lèi】产品中的十一项产品，热处理类【lèi】产品中的一项产品、清洗【xǐ】类产品中的三项产品、测【cè】试【shì】类【lèi】产品中【zhōng】的【de】一项产品，总计涉及6类23项产品【pǐn】。

日本正【zhèng】式出台的半导体【tǐ】制造设【shè】备【bèi】出口管制措施。图【tú】源：reuters

按照【zhào】修订后的【de】条款规定，从9-20以后【hòu】开始，除对美【měi】国、新加坡等42个所【suǒ】谓的“友好”国家【jiā】和地区外【wài】，对其【qí】他【tā】对象国家和【hé】地【dì】区出口上述产【chǎn】品的日本企业都要获得【dé】日本经济产业省发放的单独出口许可证【zhèng】。这意味着今后日本企【qǐ】业在涉及该领域产【chǎn】品对华【huá】出口时【shí】，必须获得经日本经济【jì】产业大臣【chén】审批的单独【dú】许可证【zhèng】后方可【kě】对【duì】华实施【shī】出口【kǒu】。而单独许【xǔ】可证所需申【shēn】请文件类型及手续将【jiāng】极为繁杂，其中包括需【xū】要追加【jiā】提交证明用户业务资质、出口【kǒu】产品用途、用户【hù】承诺文件等诸多附件资料。

众所周知，日本在全球半【bàn】导【dǎo】体领域具【jù】有很强的竞【jìng】争力。目前，在【zài】半导体制造设【shè】备市场上，日本企【qǐ】业占据约30%的【de】全球市【shì】场【chǎng】份额，拥有非常大的【de】竞争【zhēng】优势。根据日本半导体制造设备协【xié】会的数【shù】据，2021年日本【běn】制造商半导体制造设【shè】备总销售额3.4万亿日元左右，较此前一年增【zēng】长超过三倍。在全球半【bàn】导体市场销售排名中【zhōng】，日本企业在半导体【tǐ】设【shè】备【bèi】制造商的【de】前【qián】15强中【zhōng】占【zhàn】据半壁江山。其中，主营【yíng】半【bàn】导体制造前道【dào】工序设备的东京电【diàn】子全球排名第三，主营半导体检测设备的爱【ài】德【dé】万【wàn】排名第六位，主【zhǔ】营晶圆杂【zá】质清洁设【shè】备的Screen股份公司【sī】排名第【dì】七位【wèi】，生产特殊【shū】曝光设备的佳能公司则排【pái】名第十四【sì】位。

我国是日本半【bàn】导【dǎo】体设备主要的出【chū】口对象国，占其出【chū】口【kǒu】比重接近40%。日【rì】方的出口管制举措意味着今后日【rì】本企【qǐ】业在涉及上述领域【yù】相关产品对华出口【kǒu】时将受【shòu】到【dào】政府【fǔ】部门行政审【shěn】批手【shǒu】续上的制约，这使该领域产【chǎn】品的对华出口【kǒu】形成壁垒，严重损害了世界贸易【yì】组织【zhī】机制下【xià】各国奉行【háng】的贸易自由化和便利【lì】化原则，对中日【rì】两国的【de】贸易往来带来诸多【duō】负【fù】面影响。

我【wǒ】们看到，在此次法案修【xiū】改期【qī】间，日本【běn】政府曾向企业公开【kāi】征求意【yì】见【jiàn】，日本的行业团体和企业纷纷向日政府提交意【yì】见，表达【dá】了业界对未【wèi】来的担忧。但令人遗憾【hàn】的是此次修改并未尊【zūn】重日本【běn】行业团体和企业的【de】意【yì】见和合理诉求。在此【cǐ】次【cì】日本公【gōng】布出口管制措施法案【àn】以后【hòu】，我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称此举是对出口【kǒu】管【guǎn】制的滥用，严重背离了自由贸易和国际经贸规则，并要求日方慎【shèn】重决策，不要给中【zhōng】日互信和两国关系平【píng】添复杂因素，并表示【shì】中方【fāng】将评【píng】估日本管制政【zhèng】策【cè】影响，如日方人为【wéi】对中日正常【cháng】半导体产业合【hé】作设限，严【yán】重【chóng】损害【hài】中方利益，中方不可能坐视，将坚决应对。从【cóng】近日我国对美光的处理【lǐ】方式【shì】来看，不排除我方将【jiāng】在【zài】评【píng】估【gū】其【qí】出口【kǒu】管制措施对【duì】我方造成的实际影响【xiǎng】和利益【yì】损失程【chéng】度的基【jī】础上做出坚决反制的可【kě】能性。

美国作用不容小觑

日本此【cǐ】次采取出口管制措施，背后美国的作用当然不【bú】可小觑。我【wǒ】们看到，虽【suī】有日本【běn】政【zhèng】府官员曾出面试图撇清此举【jǔ】与美国的【de】关【guān】联，声称是【shì】为了【le】阻止先进技术【shù】被【bèi】用【yòng】于军事目的。但【dàn】就出台管【guǎn】制的内容和【hé】性【xìng】质而言，毫无【wú】疑问【wèn】就是对美国“封杀”和打压我高科技产业发【fā】展战【zhàn】略的具体【tǐ】落实和【hé】响应，是今年初美日荷三国【guó】芯片协议的主要体现。

自2020年以来【lái】，美国政【zhèng】府以《无尽前沿法【fǎ】案》为母本，将《2021年战略竞争法案》《2021年迎接中国挑战法案》等相关立法作为【wéi】修正【zhèng】案纳【nà】入其中，推【tuī】出《2021年美国【guó】创【chuàng】新与竞争【zhēng】法案》，其【qí】内容涉及国际联盟外交事务【wù】、航天、芯片、5G网络【luò】、网络安全【quán】、人工智能等诸多【duō】议题，主要【yào】目的就是遏制【zhì】中国发展。为了在半导体芯片领域【yù】遏制中国的发展【zhǎn】，9-20，经【jīng】美国会授意，美国总【zǒng】统【tǒng】拜登正式签【qiān】署了《2022年芯片和科学法【fǎ】案》。该法【fǎ】案【àn】包括经济和国【guó】家安全政【zhèng】策的相【xiàng】关内容，主【zhǔ】要涵盖【gài】三个方【fāng】面【miàn】：一是向半导【dǎo】体行业提供约527亿【yì】美元的补贴，并为【wéi】企【qǐ】业提供【gòng】价值240亿美元的投资【zī】税抵免【miǎn】，以鼓励企业在美国研发和制造芯片；二【èr】是在未来几年提供【gòng】约2000亿美元的科研【yán】经【jīng】费支持，重【chóng】点【diǎn】支持人工智能、机器人技术【shù】、量【liàng】子计算等前沿【yán】科技【jì】；三是【shì】禁止获【huò】得联邦资金的公司在中【zhōng】国大幅增产先进制程芯片，期限为10年。特【tè】别是第【dì】三部分明【míng】确将矛头直指我国。

9-20，拜登签署《2022年芯片和科学法案》。图源：dw

为了对华形成“合围”态势，美国【guó】通过拉【lā】拢日本、荷兰等涉及芯片制造的主要国【guó】家，构建芯【xīn】片联【lián】盟【méng】，构建对华壁垒来【lái】限制和扼【è】杀对华高端芯片及制造【zào】设备出口。在美国的鼓【gǔ】动【dòng】下，今【jīn】年【nián】初【chū】美日荷三国的国家安全事务官员在华盛顿就【jiù】半导体出口达【dá】成协议，表明【míng】“日本【běn】和荷兰将追随【suí】美国【guó】限制【zhì】先进半导体设备对【duì】中【zhōng】国的出口”。今【jīn】年9-20，荷【hé】兰外贸发展与合【hé】作大臣【chén】表示将【jiāng】限制半导【dǎo】体技术的出口。9-20，日【rì】本政府【fǔ】也【yě】宣布将对半导体【tǐ】制造设备实施出口管制。可【kě】见【jiàn】，在半导体设备这一高【gāo】科技领【lǐng】域上【shàng】，美日荷三【sān】国已【yǐ】就对华“封杀”达成默契，并非日方的单独行为。

针对美日荷三国的行为，我【wǒ】国在世界贸【mào】易组织机制下的多边【biān】场合【hé】展开了【le】合理【lǐ】、合法、有理、有据的维【wéi】权行动。近期【qī】，在【zài】世界贸易组【zǔ】织货物贸易【yì】理【lǐ】事会举行的会议【yì】上，中国【guó】代表对“美国、日本和荷【hé】兰之间关于芯片出口限制的协议”表示【shì】严重关【guān】切。鉴于美【měi】日【rì】荷三国都是世贸【mào】组织的主要成员【yuán】，都【dōu】有义务遵守世贸组【zǔ】织公开透明无歧视的【de】基本原则【zé】、向世贸组【zǔ】织通报有【yǒu】关涉及货物贸易的【de】任何协议及【jí】内容。因此【cǐ】，中方代表在发言中要求美日荷针对这份“出口限制协议”向世贸【mào】组织作出解【jiě】释说明，以证明其协【xié】议是【shì】否存在违【wéi】背世贸组织关于非歧视性【xìng】原则的【de】条款或针对第三【sān】方出口芯片限【xiàn】制等内【nèi】容，并呼吁世贸组织加强【qiáng】对这【zhè】些措施的监管。如【rú】果【guǒ】涉嫌违反世【shì】界贸【mào】易组【zǔ】织相关法【fǎ】律法规，我方将保留进一步追究的权利【lì】。中【zhōng】国代【dài】表的质【zhì】疑不但【dàn】维护了中【zhōng】国【guó】的利益，也是维【wéi】护世界贸【mào】易组织的【de】权威性。

日行为损人不利己

这【zhè】一措施的出台毫无疑问【wèn】对【duì】中日【rì】关系的影响是非常【cháng】负面的【de】。我们看到，自岸田【tián】文雄出任首相以来【lái】，日【rì】本为配【pèi】合美国【guó】推进所谓的“印【yìn】太”战略构想，制定了新版【bǎn】《国家安全保障战略》《国【guó】家防卫战略》《防卫力量整备【bèi】计划》以及专门针【zhēn】对钓鱼岛的《关于强化海上保安能力【lì】的方【fāng】针》等【děng】法案，在军事、外交、经济【jì】、海洋战略上公开将我国视为“前所未【wèi】有的最大战【zhàn】略挑【tiāo】战”，对双【shuāng】边【biān】关系产生【shēng】了非常大的【de】负面影响。此次公布出口管制法案【àn】，正是其配合美国“经济扼华【huá】”“经济脱钩【gōu】”战略【luè】的【de】一【yī】部分，具有浓厚的冷战色彩，与【yǔ】现有【yǒu】中日经贸【mào】格局形成【chéng】了鲜明【míng】的反差。

岸田文雄

目前，日本【běn】对华贸易【yì】规模【mó】占其整体贸易规模近23%。2021年，尽管【guǎn】全球新【xīn】冠【guàn】疫情蔓【màn】延，但是中【zhōng】日双边【biān】贸易总【zǒng】额【é】仍高达创纪录的【de】3714亿美元【yuán】，在华【huá】生【shēng】产经【jīng】营的日资企业【yè】达3万余家【jiā】。其中，中日【rì】企业在半导体领域的合作【zuò】也是中【zhōng】日经贸互惠互利最具代【dài】表性【xìng】的典【diǎn】范【fàn】。目【mù】前【qián】，我【wǒ】国是日【rì】本半导体制造设备企业的【de】第一大出口目的地【dì】。联合国国际【jì】贸易中心【xīn】的统计显示，日本2021年向中国大陆出口【kǒu】的制【zhì】造设备【bèi】约120亿美元，出口额占出口【kǒu】到全世界的设备的近四成，在所有地【dì】区中最高，也是【shì】美【měi】国对华设备出口的近两倍。日本企业【yè】来自中国【guó】大陆的营收占企业全【quán】部【bù】营收【shōu】占比达20%至【zhì】30%。在【zài】半导体产业合【hé】作上，日本企业非常重视来华投资和生产【chǎn】合【hé】作。多年来【lái】，大批日本企业投资建厂落户【hù】我国【guó】，双方企业通【tōng】过搭【dā】建产业园、合作【zuò】示范区、平台对接等方式开展了多渠道【dào】、多方位的合作，日本半导体材【cái】料相关企业也在我国各地建立起【qǐ】规模庞大的供应链【liàn】体系，从中方大量进口关键原【yuán】材料【liào】，并向我方出口相关产品和提供服务支【zhī】持。两国企业的合作做到优势互补【bǔ】、错位竞争、共【gòng】同发展。可以说，中日半导体产业【yè】领域的合【hé】作高度【dù】符合【hé】两【liǎng】国的利【lì】益。

今年是《中日和平友【yǒu】好条约》缔【dì】结【jié】45周年。在这一值得纪念的年头，中日关【guān】系却出现了后退【tuì】。中日两国实现邦交正常化【huà】以来，双方开展了互利共赢的合作【zuò】，为增进中日两国人民友谊和国家利益创造了良好的条件。多【duō】年来，中国一直【zhí】是日【rì】本第一大贸易伙【huǒ】伴【bàn】国，日本【běn】则是中国第二【èr】大贸【mào】易伙【huǒ】伴【bàn】国【guó】，两国【guó】经贸往来【lái】你中有【yǒu】我【wǒ】、我中有你【nǐ】，中日【rì】两国的经贸合【hé】作对推动区域【yù】乃【nǎi】至【zhì】全【quán】球经济发【fā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。但【dàn】是，此次【cì】日本出台半导【dǎo】体设备的【de】出口【kǒu】管【guǎn】制法规，冷战意识【shí】严重，有违世界贸易组织下【xià】的【de】自【zì】由贸易原则，与经济全球化和多边主义背道而驰。因此，本次日方【fāng】“一意孤行”推动实施这一法【fǎ】规，不但对中日两国【guó】，也对整个东亚区域乃至【zhì】全球的半【bàn】导【dǎo】体领域的产业链、供应链【liàn】都会带来【lái】一定的冲击，而日【rì】本企业也【yě】将为此承受【shòu】巨大损失，这【zhè】种“共输【shū】”行径实在是损人不利【lì】己。

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

撰稿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教授、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陈子雷

编辑 深海獭